第十章 大明内相-《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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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树德又是一揖:“谨受教!”

    这个探花郎翰林大老爷方才还厉声怒骂,现在却又如此多礼,让那个太监也不好意思了,挥挥手说:“回去吧,回去吧,好好睡他娘的一觉,明天该怎么活还是得怎么活,咱家这就给你递本子去。”

    司礼监的值房门外,那个太监捧着两份奏疏跪了下来:“儿子孟冲给干爹请安了。”

    原来在禁门之外被陆树德逼着转呈奏疏的太监是尚膳监管事牌子孟冲论说他一个负责皇上饮食的太监也不必在禁门轮值,但吕芳存了个私心——因孟冲去年认了他做干爹,便想抬举他干点别的差使。虽说尚膳监管事牌子是四品内官,在宫里几万内侍中也算是个顶尖的人物,但毕竟整天围着灶台锅沿转,rì后成就也很有限。吕芳安排他跟着司礼监、内官监以及提刑司的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太监们一起轮值,既是积累声威人望,也是历练,学些处理宫里宫外事务的本事。

    对于吕芳这种私念,朱厚熜怎能不知?但他也深知吕芳千好万好,只一样不好:太袒护那些内侍。身为大明内相,宫外的事处理起来杀伐果断,不亚于一个cāo持权柄几十年的铁面宰相;一旦事涉宫里,心就先软了三分,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我们这些奴婢都是没了家的人,宫里就是我们的家,自家人不体惜自家人,还有谁体惜我们?”因此内侍宫女若是犯了错,他总是能说不骂,能骂不打,能打不罚,是宫里有名的“活菩萨”。对他这样的“滥好人”xìng格,朱厚熜骂也骂了多次,吕芳总是嘿嘿一笑算是领受了主子的训示,转身之后还是我行我素。只要不太出格,朱厚熜也拿他没有办法。

    那些有点门路的太监都拜在吕芳门下当干儿子,朱厚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地里还很同情吕芳——他们这号人自幼就被处以宫刑送入禁宫,隔绝了亲情人yù,最缺的就是这个,最羡的也是这个。吕芳守规矩,从不与宫女搞对食结菜户(注),也只能收几个干儿子承欢膝下,虽是虚情假意,却也聊以**。若是连这个都不允,非但有失人道,更对不起这个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大伴。

    还在俯案处理公务的吕芳头也不抬地随口应道:“是冲儿啊,进来吧。也只你孝顺,能想着你干爹夜来辛苦,又给你干爹送宵夜来了吧?这大晚上也不歇着,真是难为你了。”

    孟冲进了司礼监的值房,尴尬地说:“回干爹,儿子今rì遵着干爹的吩咐在禁门外当值,未能亲自给干爹送来宵夜。不过儿子早就吩咐了下去,可能稍缓些时候,那些奴婢就给干爹送来了。也是遵着干爹的吩咐,不敢铺排,只一碗葱姜面片,不过儿子倒觉得那样也太俭省了些个,怎么着也该给干爹弄个小菜佐餐的……”

    吕芳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话:“胡说!主子万岁爷的宵夜也不过如此,我们这些奴婢还敢嫌俭省么?打量着宫里有花不完的钱是么?”他仍看着手里的奏折,说:“你既在禁门当值,却又为何要跑到我这里来?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这是内宫二十四衙门排头的司礼监,宫里宫外几万双眼睛都在盯着呢!你没有要紧之事就不要老往我这里跑,孝顺不孝顺也不在这上头,老实办好了主子派给你的差使,让你干爹我在主子面前能直着腰杆替你说话,这便是对你干爹最大的孝顺!”

    孟冲偷偷抹去了头上的汗:“是是是,儿子晓得了。”

    “晓得了还不滚回去当值?值守禁门也敢擅离,被旁人晓得了闹将起来,干爹在主子面前也不好为你说话。”

    “回干爹的话,儿子……儿子方才接了个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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